16 十六章 (第2/2页)
着他们走到路口。
隔的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话。
有朋友从里面跑了出来,和他说了一句什么,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女生,凑近笑道:“像新垣结衣。”
池铮低声一笑。
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儿见。”
车来了,他们坐上去,车走了。
孟盛楠的视线渐渐模糊,却再也看不清。
楼上包间的歌声传出来,张柏芝清淡干净的声音在唱“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装作漠不关心你,不愿想起你,怪自己没勇气……”
她抿着干涩的唇,抬眼去看天空。
只记得毕业那天清晨,天上下着蒙蒙雨。她很早就到学校,然后溜到他们班,坐在那个座位上,抽屉里仍塞着他的校服,乱七八糟。她不敢久留,将那本书包好书皮放进他的书包一步三回头,也不知他是否已看到。
孟盛楠慢慢深呼吸,后来沿着街道往回走。
那天的盐店街很热闹,她一个人在外边逛了好久,买了很多小玩意儿。一个店铺一个店铺地转,碰见过很多和她看着一般大的男生女生,有父母陪同着买衣裳、鞋子、行李箱,估摸着应该是要去远方读大学了。从文具店里转出来,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便往回家路上走。
街道边吆喝的小贩很多,吵吵嚷嚷。
街道口向里有家卖豆腐的,是个中年女人,头发已花白,围得人很多。她随意看了眼过去,女人手忙脚乱,笑得特别热心。旁边有一个男生背对着自己,在边上帮着忙。她慢慢收回视线,走了几步又感觉不对劲,回头再去看。
真的是差点要哭出来了。
隔着一个马路牙子,她远远看着傅松弯腰低头,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好像还是很久前,她思绪跑毛不学习,傅松总是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很哲学的话,她们几个女生总以此为笑柄,乐此不疲。
再后来,这个男生愈来愈沉默寡言。
孟盛楠站了很久,她不知道他以后会做什么,复读还是找了学校就去上了。那天的后来,她最终没有过去找他,而是慢慢转身走远了。
很久以后,她和戚乔聊起。
戚乔说:“是尊严吧。”
去林州上大学的前几天,江缙他们打电话约她出来玩。孟盛楠无奈,说她学校开学比较早不能出去,江缙气得想揍她。值得庆贺的是,江缙和陆怀都考到了北京国际,李想这哥们没参加高考直接出国读书了。他们几个人,也四分五裂。那是个大中午,她躺在床上晒太阳,复读机里周传雄在唱《寂寞沙洲冷》。
盛典在楼下喊:“吃饭了。”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打了个滚然后下楼。孟津周六不上班,将小桌子搬到院子里。盛典上了菜,三个人坐在树下吃。知了鸣叫,树叶作响。
盛典的饭量最近大得厉害。
当时她几乎没有细想过,只简单地以为是老妈最近食欲好而已。后来知道怎么回事再想起,才觉得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开学之前她找了一天想去探望陈思。
陈思正在厨房煲汤,开门的是一个男生。她拎着水果,和面前的男生对视,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男生忽然笑了一下。
孟盛楠忙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来看陈老师的。”
男生侧过身:“进来吧。”
陈思从厨房出来,惊喜地招呼她,说着“小北你们先聊”,说完就转身回了厨房,被叫“小北”的男生倒了杯水递给她,孟盛楠接过水道谢。
他问:“你是陈姨以前的学生?”
孟盛楠一怔,差点以为他就是陈思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儿子。男生笑起来很温和,问了就读的大学和专业,又聊起其他。
俩人没怎么说几句,陈思已经煲好汤出来。
陈思问候了盛典几句,要留孟盛楠吃饭,孟盛楠觉得不宜久留推辞就要走。陈思没法子,目送着她离开才关上门。
客厅里陆司北问:“陈姨,刚那女生叫什么?”
“你们没做自我介绍?”
男生笑笑:“她挺害羞,我没问。”
陈思笑:“孟盛楠。”
她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拖鞋踢踢踏踏的动静。
“什么孟什么楠,谁啊?”
“我一个学生。”陈思抬头看过去,“看看都几点了,我捉摸着你要再不起来我就让小北收拾你了。”
“你舍得吗?”被训的男生痞痞地笑笑。
陈思无奈,看着陆司北:“你看看他,能有你一半好我就烧高香了。”
“啧,有您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陈思笑笑:“赶紧洗洗吃饭。”
那天晚上,两个男生躺在二楼床上聊到深夜。再醒来后天已大亮了,陆司北早就洗漱好出去晨跑。这边池铮掀开被子慢悠悠地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就下了楼。陈思说外头有人收破烂,问他要不要把那些书卖掉。
他简单洗漱,回自己房里收拾书。
不过一会儿,就收拾了一大箱,池铮端起就要往外走,出房门的时候眼神瞥到墙角落的书包,自从他毕业那天回家丢在那儿,整整快俩月都没动过。他放下箱子走过去,拿起书包往外头倒,被一本书砸了脚。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扫了一眼。
那是一本被淡蓝色封皮包起来的书,崭新的硬壳。他书包里从来没有这东西,便疑惑着捡起,去撕外包装。
阳光落进地面,照在书名上——《沉思录》。
池铮愣了一下,看了有半晌。
八九点的太阳,八九月的风,窗户外头梧桐缓缓落下一片树叶。那是很安静的一个清晨,窗帘被微风吹起,飘了个小小的角度。房间里头全是阳光,晒在蓬乱的被子上,池铮背对阳光站着,低下头,翻开书。
扉页上写着:
愿你笑时,风华正茂。
署名是舒远。
高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