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无字碑 (第2/2页)
丁春秋眨了眨眼睛,这才止住哭泣。
“我要喝水。”他用袖子擦了擦脸。
“喝水?好!喝水!”巫行云挥手示意立在一旁婢女。
“你倒。”丁春秋努着嘴巴,又眨了眨眼睛。
“好好,我来倒,我来倒。”
等安排丁春秋睡到床上后,巫行云坐在床边正打算放下幔帐。突然之间,她的动作一滞,接着飞快地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平平地摊在自己的玉石枕上。
巫行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没沾湿。
“是什么?”睡在内侧的丁春秋用手臂撑起身子,好奇地张望。
“不关你的事,小孩子快点睡觉!”
巫行云斜睨了他一眼,接着动作慌忙地将信收进怀里。
丁春秋鼻子出气,翻身面向床内。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都看见了。
再说,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总有一天你的事都会关我的事,就连你的人都是我的!
想到这里丁春秋眯着眼睛贼贼地笑了起来。眼角的那两颗泪痣隐隐泛着红光。
巫行云摸着自己的前襟还是觉得不太保险,又将自己的长生锁从衣服里拎了出来。打开夹层,将逍遥子的信放了进去。长生锁从衣领滑进,紧紧贴着胸口,巫行云又拍了拍胸口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
翻身躺下,丁春秋立刻自动自觉地靠了过来。巫行云虽然身子僵了僵,吸了口气还是没有将他推开。
巫行云是怕了。
天知道这个小家伙有多能哭!
其实,巫行云便是这么一个欺硬怕软的人。
你对她凶,她肯定比你凶一百倍。
你若是向她示弱,她绝对比你还软。
隔天,丁春秋赖在巫行云的寝室,说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需要补觉。巫行云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甩袖去了逍遥子的坟头。
逍遥子的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土堆,就连墓碑都是一块完完整整的汉白玉。
一块汉白玉的碑,上面只字未写。
本来全派上下一致认为应该由新任掌门人无涯子来撰写墓志铭,但是无涯子却说,
“大师姐巫行云才是跟随师父最久,了解他最深的人。这铭应由她写。”
笔交到巫行云手里,她却一甩手将笔丢了出去。
她说,“咱们师傅那是成仙去了,哪里用得着写什么期期艾艾的墓志铭?那老东西还活得好好的!就是我们看不到了罢了!”
巫行云跌坐在墓碑边,伸手拂了拂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又将已有些腐败的祭品扔到一边,换上新鲜的瓜果食物。
她抱膝坐着,想要拔草,却发现坟堆半径五尺之内的杂草早让自己在昨天拔了个干净。悻悻地拍了拍手,巫行云捏着自己胸口的长生锁发起呆来。
“就知道你在这里!”
无涯子的声音。
巫行云急得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刚好撞上无涯子的胸口。
“啊!”巫行云尴尬地捂着脑门向后退了半步,而后又被无涯子拉着手腕抓了回去。
“我要下山去了。”无涯子伸出双臂松松垮垮地将巫行云搂到怀里,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巫行云的脑袋上,神情也是懒懒散散,隐约还有些疲惫。虽然逍遥派是个闲散的门派,但是掌门交接起来还是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
“下山?干嘛去?”巫行云小心翼翼地抵着无涯子的胸口,发出的声音尽量地轻些,以免颤抖着的声音透露出自己的紧张。
“送沧海出嫁。”无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巫行云身上那股混着药味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才又开口,“沧海的父亲早年便在苏州替她订好了亲事。师傅临走前,吩咐我要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顺便,他还交代去苏州做些事情,这次出门可能要久些。”
“做事情?”巫行云勉强抬起头望着无涯子漂亮耐看的下巴,“做什么事情?”
“李家除了沧海秋水两姐妹之外,全家上下一百余口无一生还。她们的父亲李行舟本事以仁义名扬一方的大侠,与师傅有忘年之交。却在几年前传出他与契丹人有染的传闻,一时之间江湖群雄人人愤起。就在这时李行舟却离奇猝死了……
“当年为师听闻这个消息,甚感疑虑,但是云儿正好在当时练功出了岔子,我分不开身,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这两姐妹已经长大成人,为师这才希望你和秋水借送嫁之名下山去调查一番。”逍遥子软软地斜卧在榻上,一头的青丝蔓延着披散在他的身上,给他赋予一种病态妖娆的美丽。
“可是……行云……”无涯子有些心急。逍遥子一死,巫行云必将伤心,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
逍遥子懒散地笑了笑,他摆手道,“我那个丫头才没这么脆弱呢!你不陪着她,过些天也就不了了之了。若你常伴她左右,便会间接不断提醒她记挂这事儿,到时候倒是不好了。”
有些伤口,若是一个人躲起来自己舔舐,比让人每日悉心上药要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