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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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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温柔乡 (第2/2页)

    他低声问:“我惹你生气了吗?”

    贝瑶咬牙,不说话。

    她并不容易生气的,只不过从最初到现在,她努力朝他走近,可他要么后退,要么不信任。

    一个姑娘久了是会委屈的,只是新婚夜太特殊,格外委屈而已。

    她无声无息,他听到了不规律的呼吸声。

    裴川连忙开灯,她下意识拉被子去挡,可是没来得及,他还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

    心里疼得窒闷。

    他拉住被子,握住她放在外面的手,她雪白的手又软又凉,他拉住放在自己脸颊边,几乎是无措地哄:“是我不好,让瑶瑶难过了,别哭,生气就打我好不好?”

    他握住那只小手,带着她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

    裴川不明白,女人不哄还好,一哄委屈简直决了堤。

    她抽回自己的手,从床上坐起来:“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要是不喜欢我,没有必要为了保护我和我结婚!你要是不相信我真心嫁给你,明天我们就可以去离他捂住她的唇,裴川手颤抖着:“不要说。”

    她眨眨眼,泪水从眼眶里滚出来,落在他手背上,在心上烫出一个洞。

    “求求你不要说,什么你都可以说,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这两个字,不要说出来。哪怕是因为你生气了,哪怕是玩笑话,也不要说。”这是他的底线,他受不了。

    她轻声呜咽,点了点头。

    裴川松开她,一点点把她小脸上泪水擦干净。男人站起来,在浴室找了吹风,回来给她吹头发。

    电吹风呼呼的,外面电闪雷鸣。

    有时候天幕会骤然亮起,他的手拂过她柔软的发,吹风吹出来暖暖的。

    他空出来那只手,轻轻抹掉了她腮边的泪珠儿。

    裴川开口,声音在夜里低沉,把心剖开讲给她听:“瑶瑶,我不是不相信你,世上再没有一个人,

    能心甘情愿等我八年。我决定自首那年,就知道这辈子很难和你在一起,一个残废,一个罪犯,拿什么来守护你一辈子?”

    他说:“年轻气盛的时候,我们总觉得能付出一切,可是如果等两年,等你再大些,你后悔了怎么办?那时候你想起我这个残废,残缺的身体玷污过你,那样的记忆一辈子也抹不去。我又拿什么来赔你?我自杀都难以谢罪。”

    她咬唇:“不会后悔。”

    他说:“你今年二十一岁,和你同龄的姑娘,还在学校里读书,她们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生活,结婚对她们来说很遥远,会去看演唱会,想去世界各地旅游,她们也会像你这样,生气的时候,

    一时冲动说什么都毫无顾忌。”

    她张了张嘴。

    他温柔地摸摸她脸颊:“别急着否认,瑶瑶,一个人长大要经历很多事,我庆幸你能说想说的话,

    这证明世上的苦难离你很遥远。”

    而他,经历了太多苦难和绝望,被绑架犯斩断腿,父母离异,无人领养,牢狱之灾太多太多黑暗的事了,哪怕心上被人扎了刀子,话语也得在脑海里过几遍来判断能不能说。

    他们的人生,本就不是一个成长轨道。

    她像个努力发光发热,又执着的小太阳。@裴川说:“瑶瑶,我爸妈离婚,是因为我残缺的身体,那个女人生下了我,都不能接受不完整的我,我实在害怕,有一天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

    她捏紧了大红被子,低声说:“我不会的,对不起。”

    他说:“不用道歉,我不能给你很多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宁愿自己有个完整的身体,嫁给我就已经委屈了你。我希望你自由快乐,好男人会让女人越活越天真,坏男人才会让女人越来越庸俗。

    我希望你再过几十年,都能畅所欲言,因为有我在。”

    裴川说:“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一遍遍告诉自己,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不然我怕你离开我那天,我就已经死去了。”

    她抱住男人的腰,带着鼻音:“不离开,和你一辈子。"

    他笑了笑:“好。”

    贝瑶说:“我现在不生气了,心里闷闷的,有点难过。裴川,他们不要你,都抛弃你,是因为不知道你有多好。你看,我知道你有多好,我不舍得离开的。”

    她头发已经干了,然而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裴川说这样苦涩的心里话。

    贝瑶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母亲和父亲离婚的原因。

    因为他残缺的身体这对裴川来说,是一辈子抹不去的痛。

    她说:“外面在下雨,很冷对不对?”

    他说:“嗯。”

    她埋头在他腰间,也给他说了心里话,嗓音糯糯的:“我、我身边暖和。”

    他一言不发,放下吹风,修长的手指陷入她头发里。

    她想说,不用摸啦。头发已经干了,吹风吹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是湿的,不用再确认。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指微微使力,她被力道带得轻轻仰起头,男人弯腰,吻就落了下来。

    他在告诉她,不是不想,他到底有多想。

    他几乎是叹息又澎湃的,灭了灯,去她身边。

    果然很暖和。

    他的亲吻不断落下,外面下着雨,雷声却传不进房间里。

    窗外雨珠落在初开的嫩叶上,滴滴答答,翠绿的叶子在寒夜中不胜单薄得微微蜷缩起来。

    他微微颤抖,颤着手指给她扣放才蹭开的扣子,扣了半天。

    她也没了力气,嗓音像能掐出水:“裴川,睡觉不能戴假肢。”

    他轻轻摸摸她头发,有些温柔和心酸。

    “嗯。”

    “取了吧。”

    夜静静的,他摸索着,把假肢解开,撑着身子,放到了床脚。

    他躺回来,怀里滚进来一个娇娇的姑娘。

    裴川在她面前第一次直面残缺,他身体僵硬到不行,他知道贝瑶能感受到他身体的不同。

    裴川也庆幸,夜里什么都看不清。

    她小声说:“给我摸摸?我不怕的。”

    两个人都知道说的是什么,他却抱紧她,摇了摇头。

    他说:“不好看,受伤了。”

    她轻轻“喔”了一声,乖得不行。

    裴川第一次感悟到,什么叫“娇妻”。

    他解开自己衣服,把她小手放在自己胸膛,他心跳很快。男人胸膛结实,硬邦邦的。

    他吻了吻她香软的发,堕落在了温柔乡,语气便也温柔得不像话:“我的心给你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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