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番外一 (第2/2页)
危坐。结果这话音一落,他的目光就看过来。裴姓男生说得正兴奋至极:“咱俩班一个英语老师啊,我说,上次替你抱作业本记得吧?
JJ我点头。
“老师还问你了,说舒远”裴姓男生大手一拍,往我身上一指,“就是你,我想起来了。”然后撞了下他,洋洋得意,“哥们记性怎么样?
y他胳膊肘顶开身旁的人,对我一笑:“以后多多照顾啊,同学。”
我那会儿不知所措,顾荣笑得前仰后合:“舒远绝对不会借给你她的作业,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啊。”
裴姓男生马上接上话,自顾自地说:“你企鹅号多少,我加你。”
我:“”
对面的他笑开了,指指旁边的神经病。
“顾蓉蓉,你先管管他再说。”
我没忍住,笑了。
那晚的后来,我回到家。一番彻底的洗漱之后打开电脑,想起晚上几句对话,然后登陆。刚上线就听见好几声沉重的咳嗽声,我点开去看。
牧羊人,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2 o认识李牧阳的那年,顾荣说她十六岁。
俩人当时因为迟到被教务处主任在校门口抓了个正着。那年是高一下学期,顾荣打量着身边他们班这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生,他当时像是没睡熟,对她的招呼爱搭不理。
顾荣的脾气一向不好,于是,俩人当即就吵了起来。或许是不打不相识,到后来竟然成了惺惺相惜,连请假条都能帮带一张的哥们。
“他还留过那种发型?”我忍不住打断顾荣的讲述。
女生轻笑:“谁还没个青春了?
y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学校喇叭里李宗盛在唱《真心英雄》。我听着那句“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然后又听见顾荣喜眉笑眼和我学校里一些人的八卦。。
预备铃响,我们各自散去。
那时候正值高三上学期的尾巴,我活在题海里奋笔疾书,忙得脚不沾地。教室里后排不知道什么缘故有人吵架,班长是个好好先生,去帮劝反被怼回来碰了一鼻子灰。
我去后门垃圾桶扔纸团,意外地看到一堆人里有熟悉的身影。他和其中一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男生是熟人,几句话就了了事儿,然后目光抬到我跟前。
他叫了一下我的名字,我诧异地抬眼,一愣。
只有我和顾荣在一起的时候遇见他才会打招呼,平时路上也只是颔首示意或者将头偏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上周发的英语(4)的模拟题你做完没有?”他问。
“嗯。”我捋匀呼吸,“怎么了?”
有人投来视线,鼻梁上的眼镜都差点蹭掉了。
“能不能帮我在你们班借几套?”他说完,笑着补充,“像你一样英语学得好的就行。”
我瞬间反应过来。
“你们班今晚是英语课?”老师要讲上周末发的模拟题。
他表情有点无奈“没办法,她挨个叫回答。”
当时距离上课已经剩下一两分钟,已经有老师在门口徘徊。我跑去座位拿,他退去后门等。几十秒之内就迅速搜集了左邻右舍的卷子,然后又跑过去一股脑儿塞给他。
他拿着卷子对我挥手笑着,边走边扬声喊:“谢了啊。”
晚上回家的路上,顾荣嘴里又多了一个关于他的段子。好像是老师叫他站起来翻译倒装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老师,能不能换成选择题?
J我笑得无法自拔。
那会儿已是一月底,寒假来临之前,学校又老调重弹讲了一堆大道理。我们在一日日吃太饱睡不好的风雪折磨里长途跋涉,准备一模。
时间过得愈发的快。
年关将近的时候,江城下了场大雪。我宅在家里做着数不清的5·3和王后雄。顾荣打来电话,拉我去体育馆给他捧场。是和十四中的足球比赛。
裁判喊停的时间,啦啦队跑出来跳舞。
我坐在顾荣旁边,上下排有女生站起来拉着横幅大喊“九中加油”李牧阳最厉害”,声音尖细,耳根长茧。看着他在场地里拼死作战、挥汗如雨,我忽然有种说不出又怕人知道的感动。
“他说过要考什么大学吗?”我问顾荣。
女生想了一下道“江城体大。”
那场比,赛他们球队赢得盆满钵满。啦啦队领舞的女生跑去给他递水,他自然地接过闷了大半瓶,然后兜头脱掉早已浸透的短袖去擦脸,动作帅得观众席人仰马翻,真是心比天热。
除夕一过,初七就快了。
初七一过,该去报道了。
那时节明明是寒风凛凛的日子,顾荣却穿得像春夏。我和她并步朝前,一个像模特,一个像老妪。学校里人声鼎沸,我开始混迹在高考大军里全力冲刺与世隔离,偶尔对顾荣游戏人间的心态叮嘱几句,语重心长。
后来,她找我的次数也少了,他更是千年难遇。
再次见到李牧阳是在五月底最热的那天。我去书店买参考书,然后去马路对面等502路公交车。
短发贴在脖子上黏得人难受,我伸手去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就那么举着手转头去看。
阳光下的少年十七八岁,笑得神采飞扬。
他扫了一眼我怀里的书:“好学生就是好学生。”
我抿抿干涩的唇,找话问:“你也来买书?
J他笑着看了我几秒,伸手指了指我背后。
我回过头去,正后方的“蓝天网吧”四个字熠熠夺目。热气扑腾过来,我低头浅浅笑了笑,然后无话可说,原来是刚上完网出来。公交车一辆又一辆,我抱紧书站在他身旁。几分钟后,他侧身经过我。
“先走了。”声音清淡。
车子渐行渐远。
我站在原地,脑海里是刚擦肩而过时他身上的味道。我忘记了头顶还有火辣辣的太阳,和这个交流甚少,连也从未聊过一句的男生说着,你好,再见。
然后坐上已经开过了好几趟的车。
@六月初的那几天,学校大发慈悲放了一周假,我在屋里思考加速度和力学到发疯,和同班的几个学生一起去问老师。
我记不太清具体的日子。
印象里甚至很模糊,我努力地去拼凑所有的情节和画面,最后定格在教学一楼的走廊尽头。下午四点半的夕阳经过窗户落在那两个人身上。男生站得笔直,女生哭得撕心裂肺。
我在校门口佯装和女生偶遇。
“没事吧?”我声音很轻。
顾荣笑起来像挤瘪瘪的牙膏:“没事。”
那天的风自西向东,我们沿着中央大道往回走。路上,顾荣一抹眼泪,说起梦想。我问她是什么,她说二十五岁之前誓要恋爱108回。
我们都笑了。
2006年的那个很寻常的夜晚,复读机里单曲循环容祖儿的《挥着翅膀的女孩》,我听了一整晚,听的人难过。然后爬起来想写点什么,于是变成了以下毫无章法的诗。
他身高一米八二,喜欢抽烟流连网吧。
他打游戏一把好手,女朋友从不缺备胎。
很多时候恰巧遇见,他总那样放浪形骸。
有一回,足球场里偶然一撇。
就看见,他套头脱掉短衫,@后背的黑色纹身惹得全场女生尖叫呐喊。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字母H。
如果有机会,要送本书给他看。
这风华正茂的日子,我想让他迷途知返。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抬头去看漆黑的夜。想着从今往后我们将各奔东西再无交集,一时眼眶酸涩泪往下流。
很久很久以后,我和顾荣重逢在江城街头。
“原来你也是。”聊起他,女人说。
我笑:“是哦。”
身后,车来来往往。